蘭姨這番話已經說了好多年,每次吵架都翻出來說,我耳朵都聽出繭了。
「錢是我幫你掙的,兒子是我給你生的,你還敢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怎麼,也讓小三給你生個兒子來爭家產?」
「你要是敢背叛我,一定不得好死!」
「一天到晚把死掛嘴邊,」我爸氣得把他新買的茶具摔得粉碎,「我看你巴不得我死。」
「現在就嫌棄我了。」蘭姨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哭,又開始倒豆子似的一樁樁一件件哭訴起來,「要不是我爸,你還在農村種地呢,你這個沒良心的!也不想想,那一年礦上出事,是誰幫你出錢擺平的,那一年……」
我爸實在聽不下去,拿起外套就走。
說來也玄乎,那天我爸回來得很晚,人也喝得醉醺醺的,坐在副駕駛上,車快開到別墅區的時候,司機突然猛踩剎車,車輛急轉彎,撞到了山石上,一死一傷。
我爸酒醒后發現自己在醫院,回憶起當時的情況說,好像在路中央看到了一個嬰兒。
警察根據他的描述調了監控,出事時間那個地段什麼都沒有,連往來車輛都很少。
他們懷疑我爸醉酒看花了眼,我爸摸著被紗布包裹的腦袋,兩眼發直地看著體征檢測器喃喃自語:「是她回來了,一定是她回來了!」
「誰?誰回來了?」警察嗅到了犯罪的氣息,連忙問。
「她回來報仇了!冤有頭債有主,不是我害你的,別來找我,別來找我!」我爸拔了輸液管,發瘋了一般往走道里跑去,撞倒了好幾個病人,被醫生護士攔住,打了一針鎮靜劑才昏睡過去。
家里接連出了變故,我奶和蘭姨決定把我弟的婚期提前,還把神婆請到家里做法,神婆砍了許多柳樹枝掛在門上,在門窗上貼滿了黃符,告誡我們夜里十二點以后不要外出,她說這個時候煞氣最重。
我弟在我奶的逼迫下,在家憋了兩天,第三天夜里就出去蹦迪了,回來的時候沒看清臺階,門牙磕掉了兩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