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著對方的肩膀,用力探出頭往爺爺的方向望去。
只有爺爺的背影。
他一無所知,沉醉在那張小小的牌桌上。
而她再一次被撕裂。
“嘿嘿,說謝謝啊,爺爺這麼賣力播種,你怎麼不說謝謝?”
她害怕再去茶館。
想方設法地留在家里。
但那張成為夢魘的蒼老面孔,下一次直接出現在了她的家門前。
“小宜,最近怎麼沒跟爺爺去茶館呀?”
家并不能保護她。
當她在冰冷的炕上清醒過來,看著腐朽的房梁和角落的蛛網時,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或許,從一開始,她的家就不是真正的家,所謂的家人,更像是相親結合的兩人在評價這段關系,“結都結了,湊合著過唄”。
結了婚的還可以離婚,誕生在哪個家庭卻無法選擇。
從一開始的驚惶,無措,輾轉反側,不知從哪一天,還是哪一刻起,她忽然麻木了。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湊合著活唄。
難道還能去尋死嗎?
她怕死,她還怕疼,她還有未實現的夢想,逃往城市重新做人。
當越來越多陌生的男人面孔出現在家門前,她已經不去想“不是說好了不要告訴別人嗎”。
她中考前的半年,外出打工的父母難得地回來了一次。
他們給了爺爺厚厚一包錢,高興地說今年效益好,掙得比往年多。
爸爸把她抱了起來,放在膝上,他笑得十分開心,卻不知道坐在他膝蓋上的宗相宜因為想起了其他令人嘔吐的肢體接觸而渾身僵硬。
“我和媽媽把你去縣城讀高中的學費湊齊了。你一定要好好考,以后當個大學生,去爸爸媽媽在的城市找個工作,我們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宗相宜沒有說話,內心也沒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