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看著懷里的小獼猴桃,樂呵呵地說:“還好長得不賴,像你媽。”
他把小獼猴桃放到谷鈞南身旁來,對比著兩人的五官,嘖嘖有聲地品評著:
“瞧瞧這眼睛,這嘴巴——我說是他親爹沒人懷疑。”
母親因為虛弱已經睡著了,父親只好咧著嘴向他尋求認同。
“是吧,南兒?瞧你弟弟,長得和你真像!”
他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小獼猴桃,又新奇,又高興,伸手就想去抓弟弟的臉,父親忙不迭地把他攔住。
“沒輕沒重的,現在不能碰弟弟,等弟弟長大了,你就有玩伴兒了!”
父親一手一個,把兩兄弟高高舉起。
他在父親粗糙但溫暖的大手里開心得哈哈大笑,弟弟似乎也被感染,止住了淚水。
等到把兩人都放下來,父親重新端詳著新生的小獼猴桃。
“老一輩人說,認字認半邊。我們文化水平不高,就起這個名兒吧,一解一揚,講究的是個灑脫!”
父親一視同仁地養育著兩個兒子。
雖然大字識不得幾個,但父親深信著時代的標語,將兩個兒子都送去了學校讀書。
“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的標語雖然涂得到處都是,但解鈞南是村子里第一個把這句話真正聽進去的人。
在同齡人已經當爹當媽的時候,他拿到了村子里第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
江都警察學院。
出發去學校報道的前夜,父親和他喝了兩瓶燒酒,那張黃土地一般枯黃的臉上,布滿深淺不一的溝壑,父親的眼淚就在這些溝壑中流淌。
他看上去像個老頭子了。
可他才三十九歲。
這個三十九歲卻擁有六十歲外表的男人,抱著他哭的時候,卻又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