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盼著我活,到后來,連我自己也無所謂生死。
十五歲那年,我初見沈三。
她瘦瘦小小,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睛轉得飛快。
替我攔下有毒的湯藥,替我擋住狩獵時飛來的暗箭,保我護我,是我在這阿鼻地獄中唯一的光。
可似乎,這束光不只眷顧我。
十六歲生日那天,我滿心盼望著跟沈三一起渡過,卻一整天沒見她人影。
晚霞初現之時,我在太液池旁邊,發現了她和燕國質子季青。
倆人不知談論什麼,沈三顯然很投入。
顧盼之間神采飛揚,那是未曾展露給我的一面。
占有欲為引,妒火在我心里燃起驚濤駭浪,一整個把我吞噬。
當晚,我第一次開口求我名義上的母后。
隔天,季青被遣回燕國。
十七歲那年,父皇逼我娶妻,可當晚在夢里,我卻見到了沈三。
我扯開沈三的腰帶,鸞帳落下,一夜旖旎。
對太監自瀆屬實變態,可這深宮哪有不瘋的?多我一個不多。
女的怎樣,太監又如何?只要沈三一直在我身邊,我就能偽裝正常, 直到地老天荒。
我為博沈三歡心,送寵物,賞金銀,帶出宮。
但我莫名有一種感覺,沈三的心不在這里, 不在皇宮, 也不在我。
沈三會對我溜須拍馬畢恭畢敬, 但本質上對權勢沒有敬畏和恐懼,仿佛是在走什麼戲文一般, 人在戲中魂飄云外。
我不怕她唱戲, 我只怕這戲會結束。
季青當眾向我討沈三,我面上平靜,手里快把龍椅的楠木扶手捏碎。
沈三要離開的恐懼如阿傍羅剎縈繞在我心間,我發了狂似的想要把她抓得更緊,可卻將她的心推得更遠。
匕首掉落,那「咣」的一聲,是高潮落幕的訊號,也是我的喪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