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能想到,雕刻一只蝴蝶。
蝴蝶拼盡全力要沖破束縛,不管是思想,還是人生。
我的人生過去三十年,太像一個行尸走肉,肉身像是楔子一樣鑲嵌在人群中央,被迫承擔整個生命的重量。
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從小時候起就不斷警醒著我,我沒資格任性,同齡人出國游玩,我進修。
別人游山玩水,我進了公司。
我們這一輩,就出了我一個,所有人的希望都壓在我身上。
直到這一刻,那只紙雕蝴蝶輕盈又美麗,仿佛有什麼束縛,以另一種形式,被溫柔地瓦解。
路燈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霧氣彌漫,燕城就快要下雨了。
7
第二天,禾稚提著三個行李箱出現在我家門口時,我才終于明白她說「明天見」三個字的含義。她被前男友糾纏,家里長輩又都不在家,無奈之下,她哥哥請求楚女士,讓她暫時來住一段時間。
見我明顯被震懾住,禾稚可憐巴巴地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大口水,鼓足勇氣要開口說點什麼。
只不過被打斷了。
「張雪霽。」
玄關處,站著一道筆直的身影。
「好久不見。」
盛晚提著禮品袋,看向捧著杯子的禾稚。
不過兩三年不見,從前膚色白皙,皮膚嫩到能掐出水的姑娘,已經連化完妝都難掩憔悴,眼下覆一圈淡淡的青黑,她彈鋼琴的一雙手,也不可避免地生出紋路。
我在心底嘆息一聲。
她對自己戀人的信任,太過于盲目。
管家引著她落座,盛晚意味不明地看著禾稚陪傅女士品茶,禾稚不會品茶,但她學得快,嘴又甜,很討人喜歡。
「她不會品茶。」盛晚淡淡地評價道。
「以前我在的時候,阿姨不會這麼頭疼。」
我打斷她:「你是有什麼誤解嗎?」
沉默良久,盛晚緊緊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將我帶到另一邊去,她猶豫不決,糾結幾秒,沉重地開口道:「張雪霽,我今天來,有事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