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松散的戶部,此刻全是人,來來往往,繁忙不止。
見我來了,相熟的侍郎滿眼驚喜:
「顧大人,你可算是來了,身體沒事吧?
「你是不知道,自從你告假后,戶部算是倒了霉,一件件大事全壓在頭上。
「陛下大婚,長公主出征,哪一項不要國庫開銷,正好你來了,這總賬還得你來盤點……」
我被拉著走不了,頭一陣陣地暈,胃一陣陣地酸。
感覺天旋地轉,卻無能為力。
那日后,蕭鳳儀沒有再回公主府,留宿宮中,不與任何人相見。
我以駙馬身份進宮,他卻像有意避開我一樣。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我也不再信任杜太尉。
站在宮墻下,巨大的壓力幾乎要摧垮我。
我走出皇宮時,深夜帝都,街巷空無一人。
月色將人影拉長,我停住腳步,看向街邊。
冬至那夜,便是在此處,我與蕭鳳儀互贈荷包。
不過月余光景,物是人非,再不是當初的樣子了。
我扶著一棵枯敗的柳樹,岣嶁著脊背,壓下一陣陣反胃。
「呦,這位相公,您沒事吧?」
陌生的聲音來自身后。
我扭過頭,瞧見個粗布棉衣的老人。
一手拿著梆子一手拿銅鑼。
……是個打更人。
我搖搖頭,低聲說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人笑呵呵說,「大晚上的,相公還是早些回家吧。」
「老人家。」我苦澀扯了扯唇角,「我……怕是無家可回了。」
「這怎麼說的?」老人驚訝。
「我與妻子起了齟齬,如今,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我輕聲說。
「哦。」老人笑了,「原來如此,相公文質彬彬,一表人才,不像是粗暴的人,想必你家夫人也是秀外慧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