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技法高超。
我由衷贊嘆,又不免心中疑惑:
「沈教授也喜歡白山茶?」
如果不是認真觀察過的人,是無法描摹出細節的。
沈煜風沒有立即回答。
短暫的沉默后,他撤了手,后退一步,與我保持正常的社交距離。
「不喜歡。」
我哦了聲,識趣地沒再多問。
本以為對話就此結束,卻在幾秒后忽然聽見下一句:
「但有人喜歡。」
他面上不顯山水,耳尖卻紅了。
我的好奇心開始作祟:
「嗯?這麼說,我有師母了?」
沈煜風避而不答。
指骨叩了叩我面前的畫板,淡聲開口:
「林聽。
「我已經不是你的老師了。
「叫我的名字。」
我一時怔住。
這話題似乎跳躍得過快了。
但我還是很聽話,試探著叫他:
「沈煜風?」
他嗯了一聲。
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午后的光線很好,我坐在窗邊,心無旁騖地畫畫。
傍晚時分,突然響起一聲驚雷。
幾道閃電劃過天際,畫室的電閘跳掉,視線落入黑暗,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暴雨。
黑暗。
恐懼。
總會勾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我想起十五歲那年,最疼愛我的爸爸倒在老舊的筒子樓門口,手里緊緊攥著鑰匙。
地上滾落的是我愛吃的芋泥麻薯,和媽媽早上叮囑他買的菜。
他是那麼想給我們提供更好的生活,不分晝夜地工作,卻最終猝死在電閃雷鳴的傍晚。
從那之后,我開始害怕雷聲。
害怕每一道閃電劃亮我的視線,害怕它們無比殘忍地提醒我——
我是在那天,失去爸爸的。
我渾身顫抖,倉皇地拔高音量:уž
「沈煜風。
「你在嗎?
「沈……」
黑暗中,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腕。
「在。
「我在。」
我不由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