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藥膏有奇效,可我不敢用。
神丹需要人的血肉來煉,那些藥膏,不知是用什麼煉成的。
離開洛陽前尚有顧忌,可離開了洛陽,我哪還會用那些藥膏。
只是我不曾想到,每日都有敷上好金瘡藥的傷口在連日顛簸中,還是惡化了。
赤列眼神從我的腹部,移至大腿內側,眸色深沉。
不用瞧我也知道,這兩處傷口有多難看。
少了塊肉,可不得難看。
「傷處得重新處理,公主……且忍一忍。」
赤列輕聲說著,冰冷的匕首再次接觸到我的皮肉。
除去腐肉,敷上傷藥。
他動作輕柔,我差點睡了過去。
天將明了時,聞音端來一碗藥。
喝了藥,退了些熱。
之后幾日反反復復發著燒,腦子更不清明了。
我大多時候處于昏沉的睡夢中,夢里是幼時場景。
在那時的我眼中,這個世界無比美好,只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美好一點點破滅。
原來,比起我,母妃更愛帶有祥瑞的我,比起我,她更想要個皇子。十六弟出生后,母妃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他身上。
原來,父皇的兒女很多,如果不是因為所謂的祥瑞之相,因為神女降世之說,他大概連我的名字都記不得。
夢境的最后,是纏著父母出宮玩鬧的小姑娘,是滿洛河的花燈,是素未謀面卻為我祈福的百姓。
祥瑞之年的豐收,養活許多人,他們感念我的出生。
夢醒時,有蒙蒙微光。
赤列坐在榻下,頭靠著床沿,閉著眼,似是睡著了。
聞音在不遠處,她犯了困,身子晃晃悠悠地站不穩。
「小心!」
眼看聞音朝地下倒去,我不由得驚呼。
她一個踉蹌,很快穩住了身體,朝床榻而來:「公主,您終于醒了。」
一只手探了上來,是驚醒的赤列:「退熱了。」
醒來才知,我昏昏沉沉在榻上臥了五日,和親隊伍停滯不前,狄戎可汗憂心國事,兩日前已帶著使團先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