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通天塔里,忘閻以擔心我會迷路為由,牽著我往前走。
我哼哼唧唧向他抗議,但十指相扣那一刻,那點抗拒之心便煙消云散了。
通天塔并不是鬼鬼都能進。
只有閻王以及受閻王認可的鬼才能進入。
塔內四周并非光滑的墻身,而是潮濕的洞壁。
天魔眼的本體,隱藏在通天塔中心。
我們走了好久,才走過前堂,進入一座空闊寬廣的石室。
走進其中,如同置身巨大的圓柱體內部。
石室上面陳列著歷代地府陰司的畫像,而中間,則是戴著鬼面具的閻羅王。
但奇怪的是,閻羅王的旁邊卻空出了一塊,無字,無畫,仿佛此處本該有另一職務才對。
又不知為何,看到這一處空白,一縷思緒橫沖直撞進我的大腦。
我仿佛聽見忘閻急切的呼喊聲,但我已無力應答。
帶著猛烈的鈍痛感,一幅幅畫面片段在我腦海中浮現。
25
璀璨的星空下,一個本該飛逝的瞬間被無限拉長。
手上是深淺不一的瘀青和自殘的痕跡,腿上是可怖的指印、泛紅的肌膚。
墨發少年替我將長褲撩起,把袖子捋上。
不要,不要。不要在你面前暴露這些。
我在咆哮,在痛哭,從眼到全身,到血液,到大腦。就是無法傳達嘴唇。
少年的掌心被綿軟的白霧包裹,覆在我瘀青的腿上、傷痕累累的手上、徒有淚痕的臉上。
夜晚的風輕輕地拂過。蓋在身上的衣服,溫暖的觸感,輕柔的話語,漸漸復蘇的身體,兩串串珠碰撞在一起發出的清脆的聲音。
「這樣就不疼了。」少年說,「我來晚了,抱歉。」
一顆心像被什麼似的絞擰著,我的思緒亂成一鍋粥。
你帶來了希望和快樂,為什麼要道歉呢?
道歉的人不應該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