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懷淵像是被我這話刺到一般,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生生將那扶手劈成兩半,他雙目赤紅道:「在這大乾,在這京城,但凡男子誰家不能納妾?為何獨我不行?你去打聽打聽,誰家主母同你這般善妒!」
3
有那麼一瞬間,我的喉間翻涌上血腥,一時悲從中來,原來年少的情深,也會走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善妒二字無論放在哪戶人家,都是足以休妻的七出之罪。對于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不亞于斷其后路。
可是……我直視著許懷淵的眼睛,像看著猛虎但無畏懼。
「可是,」我輕聲道,「可是,是你教的我啊。」
「難道你忘了,那些種種,都是你昔日許下的諾言嗎?」
「我生于大乾,長于大乾,我同千千萬的大乾女子一樣,知曉三從四德,勤習女工,苦練琴棋書畫,力求端莊淑良,以求好夫家。從始至終,我都未敢對男子抱有期望,我從未想過我的夫君只能娶我一人,也從未認為男子不該納妾。」
「是你啊,許懷淵,十六歲那年,你闖進了我的人生。是你跟我說,忠貞不是女子一人之事,忠貞無關乎性別,而關乎于人。
「是你說,這世道男尊女卑,女子受苦,是世道的不公,非女子之錯。」
「是你說,你的靈魂是高潔的,你同我講近乎神話的『一夫一妻制』,是你指天為誓,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你……是你許下的諾。」
許懷淵,是你教我,天道之下,人人生而平等。
是你教我,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男子能要求女子自愛守節,女子亦可對男子同等要求。
一字一句,如杜鵑泣血,教他明辨,此時此刻,他沒有資格對我言善妒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