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喚反倒擰起眉:「謝成瀾沒跟你說嗎?」
我更蒙逼了:「他要跟我說什麼?」
江喚默了半晌,惡狠狠地低罵一聲。
他把鴨舌帽扣到我頭上,突然拉著我開始跑。
8
謝天謝地,現在是大半夜。
街上冷清極了,只有我們兩個人像在逃亡。
他拉著我穿過破舊的校門,穿過曾經絢爛的紫藤長廊,穿過一間間緊閉的教室。
一路穿過我們的十七歲。
我氣喘吁吁地支著膝蓋,看著眼前熟悉的相思樹。
十七歲的江喚,在這里和我告白。
他說著蹩腳的情話,眼睛卻亮得嚇人:
「余知夏,余生很長,我想和你今年,明年,年年。」
藍天悠遠,蟬鳴不歇,草長鶯飛。我的世界,也一路生花。
見我有些怔愣,江喚低聲說:「第一年的七夕,我托謝成瀾跟你說,在母校見一面吧。」
「我等了你一晚上,從滿心期望等到萬念俱灰。」
風呼嘯而過,吹動相思樹的樹葉也跟著沙沙作響。
在寂靜的夜里,像一首無字的懷念歌。
江喚自嘲地笑笑,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第二年的七夕,我還是沒忍住犯賤。」
「看到第一線天光冒出的瞬間,我決定要放過自己。」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高大的肩膀慢慢垮了下去:「也放過你。」
青春掀起一場熱烈的海嘯,而遺憾總在半夜漲潮。
遺留在回憶里的人,越愛越痛,越痛越愛。
我摸了摸他蕭瑟的側臉,輕聲說:「那你為什麼又回心轉意了?」
我自認兩段無望的等待,足以消磨愛的余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