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夢到她的時候,她赤著雙腳,連一雙陪葬的鞋子都沒有。
隔天,我偷了奶奶壓在枕頭下的錢罐子,跑到鎮上去,給我媽買了雙鞋,想趁天黑燒給她穿。
等到晚上,奶奶和我爸都睡下了,我才偷偷跑到外面,燒掉了買來的紙鞋和祭品。
我邊燒紙鞋邊哭,正傷心的時候,聽到背后有腳步聲響起。
我以為是奶奶發現了,趕緊站起來要跑,回頭卻看到一個裹腳的老太太,對我笑出滿臉褶子,「小妮,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回家呀?」
「是阿婆呀。」我松了口氣。
裹腳老太太是隔壁村上的神婆,給我娘發喪那天,她還出現過一次。
我擦干眼淚,正要站起來,神婆卻伸出雞爪子一樣枯瘦的手臂,輕輕拍拍我的頭,嘟囔道,
「可憐的小妮,這麼小就沒有媽,真命苦。」
我本來就很委屈,聽到這句話,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又大聲哭出來。
神婆趕緊安慰我,「小妮,別哭,告訴阿婆,你想不想再見到媽媽?」
5
我當然想見她,可我媽已經死了,還被奶奶這麼惡毒地壓在枯井下面。
老神婆嘆了口氣,抿著皺巴巴的嘴唇說,「你家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奶奶太不是東西,人都死了還做得這麼絕,你媽被鎮在那口枯井下面,肯定很難受。
是啊。
想起回魂夜那晚,我媽光著腳來看我的畫面,我眼淚止不住下掉,
「阿婆,可不可以幫幫我媽呀?」
「能倒是能,只是苦了你了…」
老神婆告訴我,太公在那口井下做了很多布置,是為了壓著我媽,不讓她有機會出來。
井下很潮濕,我媽的尸身浸泡在那里,又被青龍石堵住了出路,死后不得安寧,每時每刻都在受罪。
「如果想讓你媽過得好受點,你就半夜跑去那口枯井,割破中指,往石碑上面滴一滴血吧。」
母女連心,只有我的血,才能平復我媽的怨氣,讓她好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