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永遠留在他的十八歲。
江弋決然遠走他鄉,一走四年,不肯踏足故土一步。
我常感虧欠,日漸生出有罪感,心甘情愿接受命運的枷鎖,對生活的傾塌甘之如飴。
對錯無從談起,救贖成了漫長的苦旅。
驚覺眼淚滴落,我一遍遍抹去相片上暈開的水漬。
把照片重新插回相冊,細細收進行李箱。
好像關于過往的二十七年,到最后,都只成了一本厚厚的相冊。
真是,什麼都沒有留下啊。
20
江弋往年贈予的禮物。
安靜地陳列在衣帽間的玻璃柜里,珠光熠熠價值難估。
太子爺一擲千金買佳人一笑,隨意尋常,總也不見多少真心實意。
我把小提琴倚在柜旁。
一眼看去,唯有這琴,算半分真心。
婚房里的東西,我只帶走自己的衣物。
車開出,將將轉彎,陳瑜小心翼翼地說:「江總好像回來了。」
我抬眼看向后視鏡,江弋去而復返。
車急速在門口停下,他快步進門。
我收回視線:「走吧。」
第二天,江弋父親的電話打進來。
他沒多余的話:「馬上回家見我。」
電話掛得干脆,我握著手機,輕輕嘆了一聲。
江家。
傭人都被叫離房子,落針可聞的安靜壓抑。
我走向二樓書房,在走廊,看見站在盡頭窗邊的江弋。
他還穿著昨晚的衣服,白襯衫上斑駁的血跡,尤其扎眼。
雙手纏著紗布,鮮血滲出暈染。
饒是這麼慘淡,卻不見一絲狼狽,指間裊裊煙霧浮沉,一張俊臉滿是疾風驟雨后的冷漠麻木。
聽見腳步聲,他掠來薄薄的一眼,隨后搭下眼皮,一言不發。
我沉默經過,推開書房的門。
江家的長輩都在,說話聲在我進來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我依著禮數,一一叫人。
有江老太太在,場面不至于難看。
她招招手:「槐書,來和奶奶說說,怎麼突然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