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冰冷與慘白的空茫。
我看見他不緊不慢地抬手摘下了眼鏡,似乎很疲憊地閉著眼仰頭揉了揉鼻梁,聲音宛如一片燃盡的灰燼:
「如果她沒死呢。」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像是在徒勞地自語:
「又如果……你就是她呢。」
15
俗話說,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也沒有兩個相同的人。
可是我確實,從內到外,從思想到軀殼,都與宋去兮一模一樣。
我們唯一的區別,就是我腦中那段沒有任何證據支撐的記憶。
那讓我相信,我是另一個人。
但是那晚我跪坐在傅辭身側,他在喝下茶水昏睡前的最后一分鐘,輕而易舉地捏碎了那個支撐著我做出所有努力的理由。
安眠藥發揮效力前的那一秒,他冰涼的指尖微顫著撫過我的眉梢、鬢角、顴骨,最后停在了我的下巴。
我的臉被抬起,被迫直視著他的眼睛。
他朝我很慢很慢地笑了一下,輕輕地開口道:
「這下,你終于可以放心地離開我了。」
16
我跌跌撞撞地推開了別院的大門,在凌晨冰冷昏暗的街道上赤著腳狂奔。
我好像在哭,但抽搐顫抖的面部肌肉似乎又在提醒我,我似乎是笑著的。
腳底被粗糲的路面磨得鮮血淋漓,我的步伐越來越慢,最終仿佛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似的,跪倒在了街道上。
一片雪花落在我眼前的瀝青路面上。它縮小、消融,最終只在路面上留下一小點水漬。
他說得對。
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幾乎要被呼嘯而來的悲慟擊倒在地。
就算他真的喪心病狂培養出了一個違背倫理的克隆人,也要從胚胎開始培養,經歷漫長的成長時間后,才會長到我現在的年紀。
可是他依然那麼年輕,可見時間并沒有流逝多久。
那麼短的時間,他不可能培養出一個血型、指紋、虹膜記錄都與宋去兮的記錄別無二致的復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