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若邪山的山巔之上,有一處白玉鋪成的祭臺。
頭戴通天冠的人皇玄衣纁裳,面東而坐,一雙銳利鷹眼看著懸在祭臺當中的紅衣男子。
男子的頭顱和四肢都套上了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了五匹駿馬身上,身子顫顫巍巍地墜在馬尾之下。手腳軟塌塌的,無力垂著。身上的紅衣出現了參差的暗色,還往外滲著血。
人皇慢慢踱了過來,居高臨下俯視著這舊日的好友。
他還是如同從前一樣,不管發生了什麼,面上絲毫沒有驚惶的神色。
少年郎青玉一般光潔的臉上,一雙黑沉的眸子寒浸浸的,似笑非笑。
“孟祝,你在笑什麼?”
孟祝全身筋骨盡碎,唯有頭還能動。
他的視線從蒼郁的青天上挪開,目光落到了人皇的臉上。
自從被關到若邪山以后,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人皇了。最近才新長出來的眼睛還看不太清,像蒙著一層薄薄的翳。
正當盛年的人皇兩鬢添了些風霜,意氣風發的臉上,鼻梁越發高聳,眼睛也越發細長。
唯有兩眉之間那一塊鼓起來的骨頭還如從前一樣,直上入鬢曲,下達眉尾之福堂,像極了一顆方形的印。
這是傳說中的方伏犀骨,帝王之相。
“我要謝陛下慈悲心腸,臨死之前,還能讓我望一回天。”孟祝臉上的笑意漾了開來,滿臉誠摯,發自內心地欣喜。
人皇冷了臉,獵獵山風中,絳色圍裳上的鳳鳥和游龍仿佛都要翩躚出來。
“孟祝,孤最后問你一次,玉山在哪兒?”
帝王憤怒的聲音分水裁山,蕩向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