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錚衣袖一揮,將案上那份黃絹隔著屏風高高擲過來,黃絹輕飄飄得落在了云舟面前的地上。
蕭錚大笑,像是在說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你的父皇,為了求我在春江水畔勒住我的戰馬,他將你們所有女人都作為禮物,送給了我!你的父皇說,魏女貌美,可侍北燕勇士,價抵萬金,哈哈哈哈哈!”
在蕭錚嘲諷的笑聲中,云舟的手指顫抖著鋪平那張薄絹,看著上面的字跡和印璽,忽然間神魂皆碎。
她想起黑夜里撕扯衣裙的聲音,想起姐妹們的驚恐無助的尖叫,想起死去景陽長姐,想起慈航殿地上那灘冰冷的鮮紅的血,想起此時不知如何的母親,劉娘娘,晨霜,還有奄奄一息的歡月……
失去家國后她們所經歷的一切痛苦,在這張薄絹面前都顯得那樣可笑。
原來一個人在被像敝履一樣丟棄過一次后,還可以再像牛羊一樣被重新販賣一次,敲骨吸髓,吃干榨凈。
云舟俯身在地,心臟像被鞭笞一般抽痛,喉嚨里不可抑制的發出痛苦的嗚咽,淚水一滴一滴將眼前的絹布打濕,迷糊了上面的字跡。
良久之后,暖閣里陷入了詭異的靜謐。
最終,云舟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開口時聲音沙啞:“我今天來,不是來討論我父皇的行徑,我是來給我的妹妹歡月請求太醫的診治的,允準與否,請渤陽王發話。
蕭錚沒有想到云舟還能再爬起來冷靜的重復自己最初的要求,他以為她早已崩潰了。
這個屏風上虛弱顫抖的身影在他的面前展現出了一種與外形相背的驚人的堅韌。
這并非他預料內的反應,讓蕭錚忍不住皺眉。
他再次起身,這一次他經過了云舟的身旁,向外走去,棄她在暖閣內,只留下一句話。
“跪著,跪到我心情好,便派太醫。”
暖閣外有一處洗劍亭,蕭錚從搬進承天殿,每日要在這里練上一個時辰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