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只得垂著眼,目不斜視,轉身將紫袍掛好,偷偷長松了一口氣。
她福了一禮,便要正式退下,再次聽蕭錚道:“鋪床。”
云舟終于控制不住脫口而出:“你……”
蕭錚凝眸看她:“我什麼?”
云舟心中一驚,立刻將到嘴邊的話咽了,移步走到床邊去鋪床。
宮中的床,褥子,枕頭,被子,鋪設擺放,放簾落帳都自有一套規矩。
云舟依著嬪妃的規矩推測著,將床鋪布置了,床帳中的熏香也換過,心中覺得沒有什麼問題,然后朝蕭錚道:“請殿下就寢。
人得先躺下,才能落帳。
蕭錚躺在玉枕上,看著云舟,只見她持著床簾上的金鉤,只等他閉眼睛,他忽然開口:“本王知道你頭一天伺候人,心中不忿,我勸你最好忍氣吞聲,不要想著趁機行刺本王。”
說完,他閉上眼睛。
在同一瞬間,兩層簾子被唰的一下放下,那金鉤磕在床柱上,發出鐺的一聲輕響。
一點禮儀也無。
蕭錚睜開眼,在簾內無聲地笑了。
云舟退到閣外,那種倔強之色斂去,她望著窗外的月色,抬手拭額,發現剛才放帳的手還在微微發顫。
剛才的一言一行她都帶有存心地試探,她故意小小的踏出一點邊界,看蕭錚的反應,發現他似乎并不是一個嚴苛的暴君,他顯然忽視了她的一些不合規矩的行為和言語,可見他放她在身邊,不是為了要一個合格的宮女,而是為了別的什麼樂趣。
這試探若失敗,她今日的表現恐遭一頓刑杖,所以云舟雖然現在松懈下來,但心里還是有一點后怕。
不知是不是換了熏香的緣故,蕭錚很罕見的做了夢。
夢里,他被魏帝派人追殺,身上受了傷,逃到了朱雀門外,躲進了一輛空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