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讓開了一條路。
他身后的將士低聲喚:「將軍。」
他抬手向后招了招,列陣的陣營退往兩邊,漸漸讓出一條通道來。
我閉上眼頓了頓,然后轉身上了轎。
送親的隊伍一點點往前,我聽見轎外有人低低的唱起送別歌,低沉渾厚,帶著蒼茫遼闊的悲哀,漸漸匯聚成一團: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豈曰無衣,與子偕行。
等我回來的那天,將沒有任何人再能支配我的命運。
6
我是衛國建國以來,第一位遠嫁和親后,還能回來的公主。
我回來的那日,整個衛國歡天喜地,百姓十里迎拜,我阿兄率領群臣親自站在承乾門接我。
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他看著我紅了眼,說:「阿鳶。」
我似笑非笑的望著他,默不作聲。
他這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大概是以為我在犬戎遭了大罪,但我知道他心里的快活。
我越慘,他就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