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紅著眼睛又說:「姜姜……」
我抓起書包,拉著她走出了網吧。
高二的時候,臨近作文比賽,陳榮榮想讓我參加,卻又欲言又止。
現在的我,就連想象都已經想象不到我媽那塊又爛又臭的石頭該怎麼變成玉石。
班主任把我叫去了辦公室。
我的班主任是教語文的,臉上戴著一副細框的眼鏡,燙著卷的頭發里纏著白絲。
我媽上周剛給她打過電話,是她幫我隱瞞了那包煙。
她開門見山地說:
「愛琦,我見過你之前參加作文比賽的那篇文章,寫得真的很好。
「老師覺得,你應該去參加比賽,是為了你自己。」
為了我自己。
從我出生,我都是為了我爸媽而活著。
因為他們的開心而開心,因為他們的憤怒而憤怒。
我更多地像是一個作為附屬品,或者已經被馴化的奴隸。
從沒有人告訴我,要為自己活著。
我一遍遍地揉著衣角,松開又緊握,最后我說:「我已經寫不出來了,我沒有辦法想象我爸媽愛我的樣子。」
她愣住了。
后來她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她說一只鳥兒應該擁有更廣闊的天空,它的世界不應該只有那小小的一個鳥窩。
傷痛賜予它振翅高飛的勇氣,而不是斬去雙翅自甘下墜。
那天,我蜷縮在廁所的隔間里哭得不能自已。
我號啕大哭,心臟跟著一起抽著疼。
我頂著紅腫像核桃的眼睛回到教室的時候,把陳榮榮嚇了一跳。
她冰涼的指尖擦過我的眼尾,然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笑彎了腰:「姜姜,我一直還以為你是個不會哭不會笑的假人呢。」
她知道我已經報名參加作文比賽的時候又驚又喜。
每天下課后,她都和我在教室里研究往年的獲獎作文。
她瞌睡得不行,晚自習的時候趴在桌上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