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無可忍敲了幾個字,舉起手機擋住他灼熱的視線:「關燈睡覺!」
江慮居然聽話地照做了,聽話得我都有點不習慣。
房間一下子暗了下來,只剩床頭一盞小夜燈亮著微弱的光。
恍惚有種回到葬禮當晚的感覺。
一模一樣的配置,不過他懷里的粉色行李箱變成了他的左手……
我還是得問問他文身的事,但剛敲出這倆字,手指就開始痙攣。
江慮注意到了,神色竟然毫不意外,安撫一般揉了揉,「疼不疼?」
我動不了。
他自顧說:「陳思渺,你猜到我要做什麼了對不對?」
「陳思渺,我快活不下去了。」
至此,我的種種猜測都被證實。
他真的要復活我,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他把小夜燈摁滅,我徹底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這是魂體即將被抽離的征兆。
但我阻止不了。
最后的最后,江慮把自己蜷縮起來。
他緊緊捂住左手,就像緊緊捂住他最后的一線生機,牢牢藏起來。
「江慮!」
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江慮低頭親吻指尖。
他纖長的睫毛顫抖著,那麼虔誠。
「陳思渺,我們明天見。」
12
「咚、咚、咚。
是皮球拍打地面的聲音。
我茫然地站在街頭,整個人渾渾噩噩,循著聲音來處看去。
皮球滾到馬路中心,一個小孩毫無預兆地沖過去。
我的腳步動了動,但就在即將踏出去前,一只手攥住了我。
是誰?
心跳跳動得越來越劇烈,幾乎要闖出我的胸膛。
迷霧遮擋,我看不清他的臉。
「別去。」
他的嘴唇翕動,突然松開我的胳膊,然后一步步朝著那個小孩的方向追去。
他越跑越快,但我就像被某種力量禁錮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