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用完了,我就自己做泥糨糊來寫,可泥糨糊太過黏膩,常常弄臟書卷,某日夜里,實在無法,我劃破小臂,以鮮血作墨。
我恨不得割開腦子,把書本放進去。
一年時光過去,我身上也開始散發魚腥味,但比這更令我恐懼的是,我不認得字了。
我花費半輩子學習的經書,詩句,論語,八股文,現如今我都無法理解,甚至連最簡單的字詞我也認不出。
這無異于讓我一命嗚呼。
與之相反的是,我的右手上也出現了那怪異的字符,當我緊緊盯著它時,好像能參透其中意思。
那似乎是一個名字。
我嘗試寫出來,但墨水滴成一攤也動不了分毫,我打算告訴別人這個名字,但每次想開口都發不出聲音,說其他的話又恢復如初。
至此,我才終于害怕,但我不敢去看于襄,亦不敢再去破風觀,無法告知母親和娘子,因魚腥臭味越來越重,我甚至不敢出門,怕鄰居們露出的鄙夷神情。
我只能一日一日,等著科考那日,將希望放在這個詭異的文昌帝君像上。
然后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09
應考那日,細雨綿綿。
雨水的氣息能夠掩蓋我身上的味道。
我早早告別了母親和娘子,帶著掏空家里勉強找到的干糧,來到貢院。
此時這里已經有許多考生。
其中大半都已經變成了怪物,他們露出的皮膚是灰黑色,左手竟幻化成魚骨,右手上刻著字符,腿部以下軟綿無力,走路全靠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