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再也沒有召見過裴云若。
偶然宮中宴席上遇見,陛下也只是忙著為小皇后拆蟹剝橘,這些本該下人做的事,陛下做得甘之如飴。
小皇后坐在那,有時與命婦交談,有時吩咐些事情,陛下叫她張嘴,她便一邊同人交談一邊張嘴,咀嚼兩口后回頭望著陛下,笑得眉眼彎彎,「好吃!」
陛下也笑,他們對視中,說盡了濃情蜜意。
有次也不知是為何,小皇后生氣了,噘著嘴,怎麼也不肯說話。
陛下就坐在她旁邊,低聲下氣的哄,哄了好些時候,宴席都快過半了,小皇后才松了口,嘟著嘴。
「我還是有點生氣怎麼辦,我不想這麼快原諒你,太容易你該不珍惜我了。」
陛下再三賭咒發誓,小皇后才笑了。
她笑了,陛下才放心下來,不顧眾目睽睽,迅速在小皇后唇上偷了個香,小皇后滿臉通紅,含羞帶怯,像一顆將熟未熟的蜜桃。
她嗔怪了兩句,陛下理直氣壯地道:「朕對自己的皇后好,誰又敢多嘴半句?」
是啊,帝后琴瑟和鳴,傳至宮外也是家國大幸。
那些時候,陛下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裴云若。
我那時恍然明白裴云若同小皇后差在哪,小皇后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一切。
而裴云若,只因身世卑賤,在被寵愛時也小心翼翼,她總是不由自主地觀察陛下的神態、動作,她明白,她是決計不能入戲太深的。
失了清醒沉淪進去,歇斯底里時,不會有人來哄。
宮中的人從來拜高踩低,宮中嬪妃中,唯有裴云若是沒有家世后臺的,自從失了寵愛,青鸞殿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隆冬,青鸞殿沒有過冬的炭火,第一次冷如冰窖。
裴云若倒還算平靜,只坐在臨窗大炕上,一遍遍地抄寫《詩經》。
她說寫字能叫人靜心,我卻是不信她這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