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騁啊……」
她緩緩地轉過頭來,蒼白臉上難得地怔了下神,但仍是與之前無異,搖了搖頭。
「池騁,不見了。」
「其實他沒有背叛你,他只是,被人抽了情絲,算不得一個完整的人罷了。」
「不重要了,送我回去吧,我要趕著去投胎了。」
人死債消,前塵往事,皆不重要。
但我知道,來生,她還會來這世間。
她會輪回成為飛禽,興許是一只鷹,也可能是一只山雀。
那只鷹展翅高飛,翱翔在天際,最終會立于懸崖之巔,與同伴睥睨崖下山林。
也可能會是一只山雀,在空谷幽幽的林子里,站在枝頭,仰望月亮。
它們都不會知道,千年以前,也是這樣的一片林子,有只山魈也在抬頭,它跟它們一樣,看的不是山月,是自由。
可惜,時間的齒輪在推進,這世間的路,從來都是走了,便不能回頭。
人是這樣,妖也是這樣。
如朱牧,如喬箬,也如兩千年前的連姜,和曾經的許庭淮。
3
我坐在了池騁家樓下,如多年前活著的吳秀娜一般,目光沉沉地看著樓上的窗戶。
他家里有人,燈亮著,光亮映在我眼睛里,像十年前波濤起伏的東海,一望無際的海面,漆黑夜幕下游輪上發出的光。
那時我剛剛從大頭的姑奶奶張紅霞身體里出來,孤魂野鬼般蟄伏在人世間,因為不急著找新的宿主,于是在海里待了一段時間。
潛伏在海底的時候,我的頭發隨著水草飄動,身子游過毫無止境的珊瑚叢,各種奇妙的小魚環繞著我。
這場景讓我心安,我肆無忌憚地伸展著蹼狀的爪子,看黑白色的水母游動。
而我之所以覺得心安,大概是因為我重生于尸水河底時,意識混沌,單純又快樂的蟄伏,與普通生物無異。
只是,再也不會有慕容昭提前安排好的大龜,在七月七日來馱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