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過去多久。
手術終于結束。
眼看著球球睡著,我眼里泛著淚光,感激地看向醫生,卻愣在原地,如遭雷擊:
「好久不見,阿瀅。」
醫生彎著唇,見我久久沒作聲,有些無奈地出聲道:
「認不出我了嗎?」
「遇言哥。」
我囁嚅著叫他。
怎麼會認不出呢。
他是我進城上學前的鄰家哥哥,裴遇言。
是我學生時代,偷偷愛慕的人啊。
裴遇言溫柔的看向我,拿出口袋里的濕紙巾,輕聲道:「擦擦臉上的血漬吧。」
我接過紙巾,意識到自己臉上還有血漬,倉皇地低頭,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擦著臉上的血污,直到臉上都傳來痛感。
「輕點。」
裴遇言眉頭輕蹙,重新抽了一張紙巾,俯下身替我擦拭起來:「怎麼還是毛手毛腳的,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我望著他,鼻尖泛酸。
直到耳邊傳來輪椅撞到墻的聲音。
我轉過身。
慕瑾川手里早餐撒了一地,有些狼狽地看向我。
46
目光交錯。
慕瑾川沒有叫我,我也沒有叫他。
趕來的醫護人員上前處理地上的污漬,輕聲細語地問:「先生,有燙到嗎?」
慕瑾川眨巴著眼,木然地搖了搖頭。
「阿瀅?」
裴遇言輕聲叫我。
我瞥了一眼慕瑾川,轉身看向裴遇言,看著他遞來的溫牛奶,隨手接過,低聲道:
「謝謝。」
「阿瀅。」
裴遇言淡笑,略有嘆息:「你現在和我好見外。」
我有些失神,仰頭看著裴遇言,悶聲道:「畢竟長大了,總不能還像小時候一樣黏著你。」
裴遇言怔了怔。
窩在保溫箱里的球球聲音孱弱。
似乎是睡得不安穩。
望著它縮成一團的模樣,我一直陪伴到它各項體征都穩定下來,才敢離開。
47
花灑落在身上。
我只要一閉眼,腦海里便是放學后,跟著裴遇言回家的場景。
即使我走得再慢,裴遇言也會停下等我。
山間的小坡。
破土而出的雛菊,亂躥的小狗崽兒,時間仿佛沒有盡頭,快樂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