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的存折拿了出來:「趙伯,我每個月都會存 50,這錢先給大媽用。」
之前我就提過,支書拒絕了。
「別擔心我的學費,媽媽會打過來的。」
支書接過存折,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哽咽道:「好,算我跟你大娘借的。」
一家人,何談借?
家里情況本就不好。
如今這一病,著實是掏空了家底。
按理媽媽該打錢來了。
可她沒有。
或許是耽擱了。
然而一天又一天,眼看開學在即。
不僅沒打學費,就連三百塊的生活費也斷了。
從來都是她單線聯系我,我沒有她電話,更不可能去千里之外那個地址找她。
去問她,為什麼突然消失。
為什麼偏偏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斷掉這份錢。
趙大娘已經安然出院,可每個月得花一千多的醫藥費。
樂樂姐還在讀研,課業緊張,每個月兼職的錢,只能基本覆蓋趙大娘的醫藥開支。
聰哥從大一就開始準備考研了,可現在……
支書如今散裝酒也戒了,想著明年把村里幾家外出打工的地都收過來種。
夏叔也不抽煙了。
他的腿需要靜養,他卻急著要出去賺錢。
夏嬸急得人都瘦了,望著我紅了眼:「怎麼偏偏什麼事都堆在這時候……」
那時村子里出現了兩極分化。
有些家庭,父母砸鍋賣鐵也要送孩子讀書,哪怕是個專科。
也有些人家,孩子初中畢業就趕去工廠,忙不迭讓他們賺錢養家。
我看到同齡很多女孩子都外出打工,我看到村里比我大兩歲的姐姐,挺著肚子回家籌備婚禮。
我不想跟那個姐姐一樣。
我不想放棄。
整個暑假,我一直在想法子賺錢。
上山砍竹子,挖草藥。
下河抓螃蟹,摸螺螄。
這些都可以賣錢。
經常被洋辣子辣得滿身包,又痛又癢。
還有一次被螃蟹夾掉一塊指尖肉,血滴答滴答,染紅了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