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電路出了問題,路燈全滅了。
我仰頭,看到了冬日的星空。
不見明月,唯有漫天星辰。
江贊也抬頭,她的嘴角帶著笑:「我爸是個天文愛好者,他以前花很多錢買了臺望遠鏡。
「后來重病,媽媽沒辦法,把那望遠鏡賣了。
「等我考上大學工作了賺了錢,我要買一臺最好的望遠鏡。」
支書也曾教過我認星星。
啟明星,北斗七星。
那時我被大媽折磨得懦弱又膽小。
那個夏夜,他指著天上的星星說:「看到北斗星了嗎?它們是一家子。
「最小最暗的那顆是你。
「旁邊的是我,你大娘,你樂樂姐聰哥,還有你夏叔夏嬸……」
我呼出一口熱氣。
好想他們呀。
江贊牽著我的手:「小遠,我可以,你一定也可以的。
「我們可以考上大學,我們可以走得更高更遠!」
那時候我日以繼夜,靠著從家里帶來的老茶葉泡水續命。
身體好似有個黑洞,恨不得能將所有的知識都吸進去。
因為長期沒什麼油水,饑餓感如影隨形。
學習是折磨,是煎熬,是修行。
我身負高山,以頭觸地,叩問神明:
我已奉上我全部的精力,可否獲得你的眷顧?
很快,高一的期中考來了。
這次考試至關重要,不僅要分文理,還得分重點班和平行班。
我拿著結果回村時,恰好碰到大媽。
她站在馬路中央,揚高大嗓門:「我娘家有個晚輩也在讀一中,我已經知道你的分班結果了。」
她的嘲笑如此尖銳:「你吃飯喝水睡覺都在讀書,都只考了年級四百名,連重點班都進不去。
「還說自己是向家文曲星,從來沒見過考四百名的文曲星。
「老孟家給你那四千塊也花完了吧?
「趙支書可沒錢支援你。
「認命吧,你跟你爸一樣,一輩子都是窮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