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歡聲笑語中,更襯得我與小馳可笑。
我尚且可以承受裴延禮的冷待,可小馳呢?
陰沉的天氣,冰冷的墓碑,碑上的照片沒有笑,畢竟那天,小馳是在強忍著失落拍了照,他不想讓我不開心。
身邊有人撐傘,我低頭,對著小馳的墓碑禱告懺悔,祈禱他來世,可以有一對愛他的父母,不要再像今生一樣,受盡冷眼。
眼前有雨掠過,又有人影走過。
像是裴延禮。
我撐開沉重的眼皮,看見他的黑色大衣擦過一道影子,他彎腰,在小馳的墓前放下什麼東西,等他站起來了,我才看清。
是一套賽車積木。
心下一凜,我有些不解,當即抓住了裴延禮的衣袖,他生怕我當著這麼多親友的面發瘋,低聲道:「有什麼話,回去說。」
「那是什麼?」
我很冷靜地問。
裴延禮回頭看了看,「送小馳的生日禮物,他之前跟我要的,沒來得及……」
「他跟你要的?」
「約好的。」
被我面上萬念俱灰的神色嚇到,裴延禮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怎麼了?」
我腿腳發軟,身體里猶如一把刀在絞著,跌跪在小馳的幕前,我的孩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個生日里,分明拿到了假的生日禮物,卻還笑著面對。
小馳一定知道那塊表是我買來的,可我說是爸爸送的,他便欣然接受,還笑著說要謝謝爸爸。
他什麼都知道。
知道這些年,爸爸不曾愛他,連一份生日禮物都沒為他準備過,死后,才收到了遲來的禮物。
可這還有什麼意義?
3
家中氣氛凝重,裴延禮的父親正在等他,老爺子手中執著拐杖,粗眉緊擰著,對我的語氣倒是柔和:「小枝,你先上去。」
我知道。
老爺子這是又要對裴延禮動手了。
裴延禮的父親是這個家里唯一喜歡我,信賴我,支持我嫁進來的人,只因當年,我父親在危急關頭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