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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儀光找到我時是在海邊。
這是小馳生前的心愿,我列了表格,想要在有限的時間內替他完成。
第一項:跟爸爸過生日。
被我劃掉了。
第二項:一家人去海邊。
離了婚,只有我是小馳的家人,這個愿望,算是完成了。
站在海邊,沙子綿軟潮濕,海浪輕輕拍過腳面,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被我的眼淚弄臟了,我想要彌補,哭聲卻愈發止不住。
如果小馳還在時,我答應帶他來,該有多好?
起碼他不會帶著那麼多遺憾離世。
可那時我總想一家人,裴延禮總歸不能缺席,結果最后,站在海邊的卻只有我一個人。
風沙吹得我身體每一處都疼,回酒店的路上都在硬撐,可一走到房間門口,像是幻影一樣的賀儀光站在那里。
他人影重疊,怒氣不減,身為醫生的職業修養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唐枝,你知道你這是在找死嗎?」
病人不治病,還跑這麼遠,可不就是找死?
我來不及吃止疼藥,就疼暈了過去。
好在,暈倒時身旁是醫生。
不然我連小馳的第三個愿望都完成不了了。
賀醫生要將我送去醫院,但是到了我這個程度,在醫院就是浪費住院費而已。
我現在全身上下已經沒有多少錢了。
之前的醫藥費也都是賀儀光為我墊付的。
他家境不好,上學時總穿著一件白襯衫,領口與袖口處洗到發白發皺,陽光下可以看見衣服上浮起的絨毛,跟裴延禮的富裕并不相同,他的生活是拮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