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安說完這話轉身上了花轎。
我和阿兄跟在后面追。
可惜越追越遠,后來遠到縮成一個黑影,徹底地從眼前消失。
再也沒有人打雷夜替我捂住耳朵哄我睡覺,沒有人溫柔地替我扎起一個又一個好看的小辮兒。
我傷心,顧致遠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自請護送平安北上。
即將跨過長河到達犬戎營地那個晚上,顧致遠在平安的帳前枯坐了一夜。
后來平安從帳里出來,兩人定定地瞧著對方,眼里都含著淚花。
「袖子破了,我替你補補袖腳吧。」
「嗯。」
「這次想補什麼樣的圖案?」
「鴛鴦。」
「好。」
一如以往在軍營里,平安低著眉仔細地捏著繡花針,顧致遠安靜地坐在平安身邊望著她。
只是這次顧致遠笑不出來了。
后來袖腳補完了,兩個人還是安靜地坐著,靜得只能聽見晚間浪水奔流的聲音。
平安抬頭望向星空:「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瞧一眼大宋的月亮。」
「能。」
顧致遠扭頭看著她,眼底一片紅:「你等我。
「等我帶你回家。」
平安笑了:「我等你。」
那天清晨顧致遠將長刀插在犬戎的土地,劍身錚鳴,擲地有聲:「今將我大宋寶珠送到貴國,若讓她受了半分委屈,我大宋百萬鐵騎整裝待發,定踏平犬戎每寸土地!」
少年將軍緊緊地攥著刀柄,雙眼猩紅,渾身顫抖。
十、
宮里的那三壇女兒紅到底沒有機會開壇了。
阿爹越來越像一個皇帝了。
太極殿夜夜亮著燈,我勸他保重身體,他說他不能歇,大宋早一天強起來,平安就能早一日回家。
「平安等著阿爹去接她呢。」
阿爹板起臉越來越威嚴,可一提起平安,皺紋里的笑半分也藏不住。
平安不在,再也沒人能勸住阿爹收斂脾氣了。
可平安走了,阿爹仿佛被抽走了全部力氣,再也沒有發過脾氣了。
唯一一次,是查到了前朝的一個降臣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