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訓練和摸索,我了解清楚了牛的身體構造,哪里有筋脈,哪里有肌肉,哪里有骨頭,哪里有骨頭接縫……
當我提起刀的時候,看到的不再是一頭牛,而是連接在一起的很多骨頭,我能準確的找到骨節縫隙,把刀順著骨縫插進去,慢慢旋轉刀刃,骨頭就斷開了……
孫大闖說:「雷子,我們是庖丁,不是那頭牛。」
庖丁受梁惠王欣賞,所以孫大闖什麼都不怕。
可是如果,梁惠王有朝一日,想要庖丁的命呢?
你宰牛技術很好,梁惠王也吃了你太多牛肉,突然有一天有人說這些牛來路不正,梁惠王為了自己的聲譽,會不會殺人滅口?
凡造五逆罪之一者,死后必墜無間。
付雷想,阿燼是對的,有些東西,有些路,由不得人反悔和后退,走上了,就是死局。
闖哥去接那批象牙制品的時候,他提醒了周燼,明天晚上你來我家一趟,我有東西給你。
周燼說,我明天沒空,要和闖哥一起去海灣碼頭。
付雷手中的煙頓了頓,還是一如既往的笑,不動聲色:「闖哥那邊人多,不差你一個。
「跟他說一聲,別去了。」
沒有刻意說不準他去,因為那件事太大了,他在其中分擔一角,出了問題誰都兜不住。
甚至,他也有可能自身難保。
對于周燼,言盡于此。
看著他心不在焉應了一聲的樣子,他想再提醒一句的,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付雷抽完了那根煙,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驚濤駭浪的大海之中,能夠棲身的只有一塊甲板。
人生在世,起起伏伏。
誰知道呢,興許這塊甲板也會翻。
葬身魚腹的究竟是誰,他也不知道。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