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臨走時魂不守舍,沒有哭更沒有鬧,異常平靜。
我安慰她,事情一定還有轉機。
她看著暮色,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話,只愿君心似我心,又豈在朝朝暮暮,歲歲年年。
不久后,崔嫣進宮見了長公主和裴知瑯。
不知說了什麼,圣上終于放裴知瑯回府,東萊侯也來裴府取消婚約。
我知道,這是崔嫣的意思。
自那之后,她就病了。
我去崔府看過她幾次,她纏綿病榻,消瘦得厲害,同我說等裴知瑯和長公主大婚,就回臨安去。
那日春光和煦,她坐在檐下回廊,疲憊地靠在我肩上,絮絮叨叨地說起他們倆的故事。
他們倆性情相投,曾因詩書結緣。
她說,我常常在想,我和裴郎成婚后的場景。蒔花弄草,賭書潑茶。撫琴描眉,弈棋賦詩。我和他相濡以沫,不離不棄,一定很幸福。
她頓了良久,忍著哭腔,嘶啞道:「可如今這份羨煞旁人的幸福,我怕是等不到了。」
她挽住我手臂,強顏歡笑:「卿卿,你和裴二郎一定要幸福,帶著我和裴郎的這份。」
我實在心疼她,卻又想不出任何辦法讓圣上取消這樁賜婚。
除非,圣上不再是圣上。
38
四月末,滿京城都在談論長公主和裴府的喜事。
裴知瑯自回府后,去崔府數次求見,無一例外吃了閉門羹。
他就托我去崔府傳話,我同樣沒再見到崔嫣。
最初的日子,他將自己鎖在房里宿醉,頹廢得不像樣。
再后來,他開始如常人一般,按時上朝,按時吃飯睡覺,性子卻比往日清冷許多。
所有人都以為事情無法挽回時,圣上突然下旨取消賜婚。
宮里的人前來宣旨時,我意外地見到了我爹。
他說,他用楚家的丹書鐵券,為裴知瑯求了一個恩典。
自我離開蜀州后,他就一直在找丹書鐵券,直到近日才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