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皇帝第一次動手,是為生母備了份絕嗣的湯藥。宮里來人要看著我喝下去,還說明日備有重禮。
我不能拒絕帝王的旨意,那會在劉業心中扎下一根刺,更是傅行儉的催命符。
傅行儉沉默良久,輕輕拍了拍我的背,聲音起到鎮定心神的作用。
「趙臻,我們的孩子長大了。你給我三年時間,我會歸政于他。」
我把頭埋在他懷里,雙肩抖動,痛哭流涕。越是不想哭,哭得卻越停不下來。
我知道,這回他真的認栽了。
傅行儉安撫我早些休息,只怕明天要早起。
我想也是。
次日,宮中傳來消息。太皇太后,薨了。
17
這就是劉業的重禮,殺了唯一的知情人,再將此事塵封到底。
我一襲縞素,跪在太皇太后靈前。
太皇太后冷漠無情,心機深沉,連她的親子先帝死前也不愿見她。
她這一生,只做過一件善事,就是保下了劉業。
但諷刺的是,最終就死在了他手上。
傅行儉當年問過我,為什麼還要留著她。
答案很簡單,因為要留著給別人殺。
而且我來殺了她,她怎麼會知道自己錯得有多荒謬呢?
我深深看向那牌位,眼底浮上無盡嘲諷。
太皇太后,枉你聰明一世,怎麼會覺得天子能容忍有人知道他的身世?
不過,她的命,如今成了劉業的把柄,也很不錯。
傅行儉伸出手來,將我扶起來:「做個樣子得了,你昨日太過勞累,去暖閣歇息著吧。」
我確實有些累了,半個身子靠在他身上,壓低聲音道:「行儉,她的死,算是換來了你的性命無憂。」
哪怕多年以后,劉業執掌生殺大權,他再想殺行儉,也要思量思量。
謀殺太皇太后的罪名,足以動搖他的根基了。
傅行儉,這就是我的愛。
不是很光明,不是很溫暖,剛好能讓你活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