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她如今已徹底變了模樣。Ӱȥ
她臉上的疤還是很顯眼,窈娘是竹韻樓化妝手藝最好的姑娘,曾經提過給她設計一套花鈿遮一遮,被她嫌臟一口噴了回去。
丫環做了五年,小姐的溫柔樣貌早已不見,那點出身帶來的高傲全數都留在了她潑辣的牙尖嘴利里。
見我回來,她甚至都忘了嘴里還叼著一個饅頭,開口就吠道:「哎呦,這是又爬完一個丑八怪的床回來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想一想可別吐出來。」
我看著掉在臟水里的饅頭,蹲下身,剝掉外皮,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吳小姐真是奢侈,這麼好的白面饅頭也舍得浪費,絲絲,不如你來跟她講一講,外面如今是個什麼光景。」
絲絲是蘇豐庭給我的丫環,在我的宅子跟竹韻樓之間來往,是個上知姑娘寫了什麼詩、下知龜公輸了多少錢的情報人才。
她笑瞇瞇地對著吳蕊珠說:「哎呀,我今天剛好聽張公子講了個笑話,他說啊,茶樓的說書先生近來越發胡謅了,說城外五里的難民堆里,一個活生生的小孩扔出來連個糙米饅頭都換不到,那些父母餓極了,只能相互交換著孩子吃。
「這段子讓張公子笑了好久,說一個孩子怎麼可能還沒饅頭值錢。」
我吃完饅頭,舔干凈手指上的屑子,也笑著對她說:「城外五里也不是很遠,吳大小姐要不要親自去試試,這饅頭,能不能真的換個人回來幫你干活?」
她的臉紅了紅,依舊爭辯道:「要不是你突然回來,饅頭能掉水里嗎?再說了,我有說掉了我就不吃嗎?要你多事。」
孺子不可教也。
我站起身,吩咐道:「她嘴巴這麼硬,想必腸胃也很硬,這兩天就不必吃東西了。」
宅子里的人早就習慣了這三天兩頭的爭吵,全都低著頭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