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想哭。
晚上大皇子派人將我喊過去。
他很荒唐,燭火通明的帳篷,他席地赤腳坐著,地上到處都是酒壇,身邊還有一、三、五……六,六個胡姬,個個跟貓似地繞在他身邊,千嬌百媚。
大皇子狠狠灌了一口酒,然后朝我望過來,目光狠戾得像草原上的狼王。
我聽見他問我:“她死前……有沒有說什麼?”
我不敢瞞著他,所以如實說了,但現在想想,其實她并不想讓我找大皇子。
她只是想支開我,然后燒死自己,燒得只剩一副骨頭,這樣懸尸城墻的,就是她這副錚錚傲骨,是羞辱不到她的國家的。
她這樣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大皇子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執酒的手頓了頓,立馬有胡姬千嬌百媚地依偎過去喂他美酒,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朝我揮揮手,于是我就躡手躡腳地退下去了。
晚上開始下雨,雨水淅淅瀝瀝的,一開始是小雨,后來我半夜驚醒一次,外面的雨勢喧囂,驚雷陣陣,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因為她的那具骨頭,還曝光在這席天幕地的冷雨荒墟之中。
大皇子沒下命令,我們誰也不知道怎麼處置那具骨頭。
我其實不喜歡漢人,他們漢人,最狡詐了,尤其是沈家的人,我女真有多少將士死在她的父兄手里。
可是不管怎麼樣,我都在沈箏身邊待了三年。
她是三年前來我們女真大營的,三年前,大皇子帶著女真最英勇的將士們打開了大梁關閉上百年的玉門關,一路直入大梁腹地,最后駐扎在黃河岸邊。
女真需要更多的時間去熟悉大梁的地形,加上誰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玉門關竟然能讓我們元氣大傷,后方的糧草不充分,種種因素之下,我們答應了大梁的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