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不會縫補,不擅長家務,丟三落四還文藝腦,整天只會對著幾塊石頭發呆——
哦對了,我媽到底是干什麼工作的,我到現在都不知道。
她有個單位,工作不算特別忙,家里有很多礦物和巖石類的書籍。
我猜,她這麼精致軟萌又無腦,應該是個珠寶鑒定師之類的,聽起來就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職業?
「媽,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親爸到底是誰?」
我拿了八個爹的 DNA 去做親子鑒定,結果前天就出來了——
一個都不是我爹,跟我完全沒有血緣關系。
我媽搖搖頭:「小殼,我沒騙你。」
她說,你爸身上啊,有好聞的泥土的味道。
我媽媽的眼睛很漂亮,瞳孔有點泛金色,像沙粒一樣的質感。
后來我才知道,那是長期從事地質勘探工作,患上的一種眼病。
此時,我媽空洞著眼神看向天花板,不知道是眼疾的緣故還是腫瘤壓迫的原因。
我知道她看不見了。
但她感覺得到,八個爹每個人身上的不同氣息。
一號爹李拜武身上的海洋的味道,二號爹陳孟祈身上的飯菜香氣,三號爹楚遨身上的淡淡煙草味,四號爹游方信醫生身上常年的消毒水味,五號爹杜城身上有種演播廳里的香氛氣,六號爹蔡蒙蔡探長身上的苦茶葉味,七號爹花臂老大趙啟強身上血味和汗味,以及許牧野身上那種特有的動物青草味。
我媽媽說,他們是人間煙火,是世味百態。
是她和我爸爸二十年前,無怨無悔的選擇和守護。
我媽睡睡醒醒,手術的必要迫在眉睫。
八個爹輪番守在我媽身邊,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但誰也不敢輕易下決定——
到底要不要她接受這項風險極高的手術?
雖然我依然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愛上我媽,會照顧我們母女二十年之久,但我還是在親子鑒定的報告里發現了一樣不得了的東西。
那天我媽精神稍微好了點,吃了些東西,又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