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難聞的味道每天都在挑戰他的嗅覺。血水里有幾條腐爛的魚蝦,是他的食物。他曾在餓得受不了的時候吞進肚子,可很快又全部嘔出來。
他能夠感覺到凸起的骨頭和掛在身上的皮肉。傷口沒等痊愈又添新傷,他在痛苦中漸漸麻木。
怎麼還沒有死呢。
他痛恨身體的自愈能力。
食物的香味傳來。
不是那些用來惡心他的魚蝦,他聞到很小的時候,那是存在于久遠記憶里的面包的香氣。但是,他還聞到人類的氣味,屬于人類女性的味道。
程水南掙扎著撐起身子,后背借著墻壁的力量才能夠勉強坐起來。
張靜姝蹲在一旁干著急。她很擔心他會撕裂身上的傷口,又怕他纖細的胳膊不足以支撐上半身的力量。雙手下意識地伸到他的面前想要給他借力。
這是很錯誤的決定。盡管是張靜姝下意識的動作。
她并沒有發現看守在倉庫的男人每次進入倉庫時,即使面對虛弱的人魚,也會將全身武裝起來,厚實的手套和防護服。這些裝備能夠保護他們在人魚發起攻擊時不被他有力的魚尾拍碎或者尖銳的牙齒咬穿。
她的手腕被人魚咬住。
刺痛感到來的沒有絲毫準備,張靜姝的眼淚沖出眼眶。她疼得喊出聲。殷紅的血液順著手腕滴落在地,她嗅到來自她體內的血液的味道。
救助流浪動物經常會發生被流浪動物咬傷或者撓傷的情況。張靜姝已經習慣了。
但是這次太疼。
她似乎感受到類似于鯊魚的密集排布的尖牙,咬到手腕的感覺可想而知。
張靜姝不敢貿然抽出。
值得慶幸的是,人魚很快松開口。
張靜姝擒著流血的手腕,無奈地看向縮向更角落的人魚。
明明受傷的是她,可是人魚的表情卻好像是她把他給怎麼樣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