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姝走近才發現,程水南縮在水面以下。他的脊背弓起,碩大的魚尾被他抱在懷中,整條“魚”蜷成一團,白皙的肩背對著她,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她進來的聲響,然而那雙耳鰭卻微微張開。
她知道,這個動作就相當于人類豎起耳朵仔細聽。
張靜姝蹲在浴缸邊,盯著他剝殼蛋似的肌膚,原本的疤痕全部都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她的思緒忽然就飄走了。
他的傷已經養的差不多了,然而浴室安裝的浴缸已經是可用面積內最大的,他平時躺在里面還行,可是要他做除了躺坐以外的動作,就受到限制了。
就像現在,傷好后魚尾變大一圈,還有他的胸背都結實很多,他蜷縮在里面,魚尾嚴絲合縫地抵著浴缸壁,后背則是同樣的抵住缸壁,他待在里面不僅顯得委屈可憐,還有種視覺上的狹窄緊縮。
他好像在忽然之間,就像是位于青春期的少年在眨眼間抽條似的長大。
程水南無論是眼神還是身軀都有種少年人的青澀稚嫩,他現在的年紀應該是不大的,如果張靜姝想要收留他,等到他成年后,浴缸還能盛下嗎?
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他回歸大海。
她不能因為一時的心軟和他眼底的依賴親昵,就放棄一條本應該屬于他的正確的道路,他什麼都不懂,沒有見過大海,但是她是清楚的,無論是人魚的性格還是外形都不適合在人類世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