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覺得聰明可愛,別人卻未必這麼看。聽聞趙淳在擔任縣學教諭時,第一件事就是禁酒禁賭,足見他最厭煩讀書人耽于享樂,搖骰子搖到他眼前去,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更何況沈聿所謂的順應天性,不過是做爹娘的有托底的能耐,不代表他推崇這樣的教子之法。
懷安是講道理的孩子,講道理主要體現在識時務,他當即表示不帶了,乖乖兒的鉆進被子里。
“下次邀趙盼到家里來玩兒。”沈聿道。
懷安擁著被子,小雞啄米一樣的點了點頭。
……
次日,也不用人叫,也不賴床,懷安自己爬起來笨手笨腳的穿好了衣裳。
稚子不束發,要束發,也要先擇吉日“入囊”,就是將蓄長的頭發納入一個特質的囊中,等到十五歲成童,再行束發之禮。因此沈聿只是幫他整好零亂的衣裳,又將他一頭參差不齊的頭發攏到腦后,戴上一頂縐紗制作的小圓帽。
暮春三月,草長鶯飛,正是舒服的季節。
懷安帶著的小廝叫長興,年齡不大卻極為穩重,是李環一手調*教出來,日后陪著懷安讀書、出門的小書童。
他們乘車來到縣衙,衙內的白役迎出來:“小沈公子來啦!”
懷安從前也來過幾次,縣衙內上上下下都認識他,引著他穿過二層鼓樓、儀門、大堂、郭傳堂,然后有男仆將他引向垂花門,接著是后宅的老仆婦迎出來,才這一口帶有濃重口音的官話,熱絡的說:“安哥兒長高啦!”
懷安隨趙盼叫她孫婆婆,跟著她進入縣衙內宅——趙知府一家的燕居之處。
與前堂莊重嚴肅的氣氛不同,后宅充滿了生活氣息。
院子的一邊是菜地,藤架上盤著嫩綠的黃瓜藤,還有綠油油的一片豌豆尖,一片萵筍葉,另一邊是雞圈,養著七八只蘆花雞,只留出過人的小徑,還有一只老鵝橫在道上朝他呱呱呱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