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銘干咳一聲,這孩子是有點志向的,但不多。
“不要去羨慕這種事。稱呼前面加個‘小’字,活在父輩的恩蔭之下,有何意趣?”懷銘素來溫和的臉上閃過一絲鄙夷:“當今這位小閣老,甚至都不是科舉正途出身。”
懷安瞪大雙眼:“不考科舉,他怎麼當上侍郎的?”
“父蔭啊。”懷銘興致缺缺,顯然不想多提這號人。
卻見懷安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只鉛筆,兩眼冒光:“大哥,展開說說唄?”
懷銘皺眉:“你問這個干什麼?”
懷安眨著真誠的大眼睛:“好奇嘛,我問題一向很多。”
懷銘一想也是,反正路途遙遠,便與他詳細解釋“父蔭”是怎麼一回事。
懷安“唰唰”記錄下來,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他知道自己記性不好,所以身上常備紙筆。
……
拉車的馬兒一邊拖著車廂,一邊拖著月亮,鼻孔里嗤嗤冒著兩股白氣,沿路碾著冰層徐徐前行,踩出兩串泥濘的腳印。
沈聿負責屯田的流民在此處安家,山腳下的一排房屋,是沈聿臨時居住的指揮所。
民房簡陋,外圍有官兵把守,官員捧著一沓沓公文進進出出,小吏穿梭在各個值房之間,忙碌卻井井有條。
懷安和懷銘先后下了車,官吏們紛紛側目,低聲議論。
“是沈司業的公子吧?”一位身穿細布襕衫,頭戴方巾的青年駐足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