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知道自己打擾大哥看書了,帶著歉意接過來,安安靜靜的坐好,半個時辰過去,車廂里只剩翻書的輕微響聲。
見弟弟總算能沉下心來看一會兒書了,懷銘很欣慰,十分兄長范兒的說:“有不懂的地方就問大哥。”
沒人理他。
懷銘將書本從眼前拿走,只見他的好弟弟,真正沉下心了,雙目緊閉,呼吸勻稱,倚著車壁睡得心安理得……
懷銘滿腦子只剩一句話: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敢塢也”。
可看他睡成一小團兒憨態可掬的樣子,又覺得小孩子本就該是這樣的。
從小到大,師長都說他天資過人,他尚且要日夜不輟的用功。他見過太多資質平凡的孩子,被規尺逼著死記硬背,點燈熬油的苦讀,打腫了手哭紅了眼,熬得體弱多病。
科舉之路何其艱苦?放榜之時站在貢院外一看便知,春風得意者才有幾人,多是愁眉苦臉,或泣不成聲,這些人肩負著全族的希望,根本沒有回頭路可走,他們耗干了青春,磨光了銳氣,有人半途放棄,有人窮困潦倒,有人或病或瘋,有人皓首窮經仍是白衣童生……
懷銘從長凳下筐子里拖出一條厚厚的毯子,輕輕搭在弟弟身上。
看著弟弟稚嫩的臉頰,又想到家里可愛的幼妹,有什麼關系呢?有父親在,有自己在,他們一生都會平平安安的。
馬車在街口停下,車夫將厚厚的車簾掀開一條小縫:“大爺,胡同里堵了別的馬車,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