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正舉著衣桿兒將掛在顯眼處的春衫樣品一件件的摘下來,每摘一件,都要擦一下臉頰的淚,但她小心翼翼的,不讓眼淚沾到衣裳。
做到一半,聽見樓梯口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回過頭,放好衣裳,去給太太問好。
許聽瀾上下打量她一眼,依然一身小伙計打扮,身上也不再是香粉味,而是干凈清爽的皂角味。
“太太。”她慌忙擦掉眼角的淚,輕福一禮。
懷安有些替她擔心。
大凡當老板當領導的,不喜歡蠢員工不假,但更不喜歡刺頭。端誰的碗受誰的管,嘰嘰歪歪生是非,即便她是對的,也很容易招領導厭煩。何況玲瓏姐姐已經不止一次反抗“領導”的安排了,是個有前科的刺頭。
果然,許聽瀾在大廳椅子上落座,慢條斯理的說:“偌大的一個鋪子,總要有個上下尊卑,你即便有不同的看法,也要好好跟周掌柜說,不能頂撞。”
“是。”玲瓏瘦瘦小小的身子杵在有些寬大的衫子里,顯得有些羸弱,但她腰桿挺得筆直,毫無被馴服的姿態。
“周掌柜。”許聽瀾又道:“婦人掌中饋,常管著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玲瓏設身處地的揣摩賓客的心思,這是好事,什麼叫女人家家反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