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遷對家里人的行為并非完全不知情,確實沒重視過倒是真的。建國一百余載,士大夫備受優待,可以免除大量的雜役、攤派,因此地方投獻成風,家家如此,又不是只有鄭家一家。
不過十八萬畝田地,也確實出乎他的意料。鄭遷二十余年沒有回過老家,祖產全由兒子和弟弟打理,前年長子回鄉,也未曾向他稟報過這些事。
居然還趁災年放高利貸,逼迫百姓以田地抵債,勾結當地絲商操控生絲價格,使小工坊入不敷出,進而低價收購工坊和織機,這都是他的好兒子好弟弟干出來的好事?
“還未來得及仔細詢問。”鄭遷捂著胸口坐回大案之后,嘆息道:“明翰,我常常想,養這麼多的兒孫,非但無益,反而有害。”
“恩師不要多想了,學生先扶您回去休息。
將鄭遷送回府上,沈聿望著慘白的日頭。
他瞞著老師向姚濱舉薦趙淳,就是為了督促平江府的清丈均賦,可是趙淳在平江待了三年,竟一改往日風格,與當地士紳相安無事,他一度對其感到失望。如今謝彥開返京,趙淳突然炸雷,直接將鄭家這些年做下的好事捅上天聽。
趙淳下一步要做什麼,他一點也不清楚。
鄭遷依照慣例上本請辭,皇帝拖沓著不知該作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