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掃了一眼戲目,發現那些全部唱下來至少得不吃不喝地唱整整一天,對于嗓子的磨損極大。
我伏身在地,輕聲道:「不瞞皇后娘娘,其實民女比起這些戲,更擅長唱別的。」
「哦?別的?」
皇后并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看了看自己染著寇丹的指甲,「不都是戲,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的。」我壓低了嗓子,用我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這些是吉祥戲,可民女,其實更擅長喪戲。」
皇后頓住了,眼里顯然有些疑惑。
我抬起頭,眼睛直直地盯著她:「這喪戲,就是唱給死人聽的戲。
「大膽!」
皇后突然震怒,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眼眶赤紅地盯著我。
我知道我說中了她的心事,繼續道:「娘娘若以為民女是騙子,何不等民女先唱了,娘娘再懲治民女?」
皇后與我對視,我看見她眼底閃過一抹心痛,她還是動搖了。
早逝的大皇子是皇后心尖的一根刺。
碰一碰都會流血。
她命人關上門窗,又在我的要求下熄滅宮燈,只留了幾根蠟燭。
我站起身,拈指開始唱,只是這聲音與平常截然不同,帶著一股凄厲哀傷,如杜鵑泣血。
最開始,我唱的還是戲文里的詞。
可漸漸地,詞就變了樣,一個稚嫩的聲音從我嘴里蹦出來,宛若少年對著母親傾述一般,悲痛欲絕。
他說自己非是病死,乃是被人毒害,至今未能安息。
又懇求皇后給他做主,誦經念佛,超度往生。
最后一個少年影子出現在我身后的窗格上,只有我腰那麼高,扎了個馬尾,跪在地上,朝皇后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