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第十日,江蘺昏死過去,身上再沒有一處好皮肉。
我終于踏足陰暗潮濕的牢房。
「打開木板。」
透過洞口,能看見裴珩俊美的側臉。
「裴珩,這十日來,孤送你的禮物,你可還滿意?」
他聽見我的聲音,兀自睜開雙眼朝這邊看來。
一眼便看見了我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正抵在江蘺的頸間。
他顫顫巍巍貼近墻邊,腳上的鐐銬叮當作響,扶著墻,竭力往這邊看。
他又來求我。
求我別再手染鮮血,求我放下手中屠刀。
我最討厭他為了旁人指責我的模樣。
「孤給了你十天時間,可你沒給出一個讓孤滿意的答復。」
「貧僧,貧僧任憑陛下處置。」
我皺起眉頭,「你知道我要什麼,裴珩。」
他垂下頭,緊抿著唇。
我要他做我的新后。
「我要你親口說愛我。」
他顫抖著身子,抬起頭來,胸口劇烈起伏著,卻依舊不肯張口吐露一個字。
我絕望地閉上眼,手起刀落。
憤恨之深,力氣之大,幾乎把江蘺整個削下來,裴珩睜著眼,用一種極其陌生的眼神注視著我。
良久,才囁嚅出聲。
「陛下…真是瘋魔了…」
5
我確實瘋魔了。
在三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宮變中,原先的那個慕容昭已經死了。
西州蠻夷欺我北翼只有公主,沒有皇子,居然與叛臣里應外合,帶兵攻進皇城。
他們在禁宮內大肆掠殺,斬下我父皇的頭顱懸于大殿之上。
母后身負重傷瀕死之際,讓人牽了快馬護送我從密道出城。
我奮不顧身地往外跑,一邊抹淚一邊不敢回頭,直到看見天邊炸響一枚信煙。
黃綠白三色,是我與江蘺約定的信號。
小時候太傅每每被我們捉弄,都要拿著戒尺滿園子問罪,我跟江蘺分頭躲藏,黃綠白的意思是,她躲在系著黃絲帶的綠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