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裴弈站在桃花樹下,花瓣滿肩,少年意氣的模樣倒依然清晰。
只不過那時我還不知道他叫這個名字。
34.
他似乎有些意外。
我猜他早就知道這家學堂的「老師」另有其人,但是沒想到是會像我這麼小。
「敢問,這位……小先生可能為在下解惑?」他端正地行了一禮。
我側身避過。
「解惑不敢當。」我粗著嗓子道。
此人背景深不可測,有財力有人力,連冶鋼也能說試就試,若想算計我,我應當絲毫沒有招架之力。
所以不妨把話說得明白些。
「公子提的問題不難解答,只是在下想問一句,公子志在何處呢?」
他抖開紙張,指著上面的字。
「小先生高才,寥寥幾句可值萬金。想必開設學堂是為天下生民立命,陳某愚鈍,但也愿與君同道。」
「也許我的道,并非你的道呢?」我定定地看向他。
「京城富戶競豪奢,可我走過鄉野僻壤,食不飽、穿不暖者大有人在。每逢冷冬年份,一家人把所有的布料都蓋在身上,也要被凍死。」
「若逢天災人禍,辛苦一年的收成還抵不上稅收,多數無米下鍋。
「誠如公子所說,這幾個故事可值萬金。可這萬金卻不是我想要的。」
他聽后,眸色深了深。
我知他聽懂了。
如果他只是想通過我,幫助他造機器、增糧產、煉鋼鐵發財,而不是受用于民。
那我寧可自毀長城。
「民生多艱,公子生于云端之上,怎會懂得。」
他嘆了口氣,「陳某懂得。」
我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
我抬眼看他。
他卻又重復了一遍,「吃不飽、穿不暖的滋味,我懂得。」
他格外認真地看著我。
告訴我,他不知道我為何懂這些,他不想也不會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