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我爸打來的電話時,我正在園子里照料脆弱且不起眼的植物。
「晚晚,家里出事了,你快回來吧。」電話那頭,我爸聲音焦急。
我沖洗了下指縫里的泥,戴上防曬的草帽,踏過泥濘的山路,回到山下的自建房。
進門就看見爸爸在耷著眉眼抽煙,以往見煙就打的媽媽眼眶發紅,陷坐在沙發上。
我意識到,出大事了。
以往我爸兜里翻出一只煙盒都要被追打上三圈,此時我爸當著我媽的面抽煙,我媽竟毫無反應。
這明顯不正常。
家里往日歡快的氛圍不再,反而是一片被絕望籠罩的死寂。
我摘下草帽,面露沉重,「爸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短暫的沉默后,我爸才哭喪著臉嚎,「晚晚,爸對不起你,公司破產了,是爸沒用,給不了你和小葵更好的生活。」
我一頭黑線,磨著牙道,「爸,你那村東邊的小餐館,不叫公司,更談不上破產。」
我爸平日里無厘頭慣了,他的話我向來只聽三分。
真正讓我在意的是我媽的反常。
以往一絲不茍盤在腦后的發絲散落在額間,身上的旗袍扣子也扣歪了。
與我爸小打小鬧的餐館不同,我媽開的美容院幾乎撐起了整個家。
我坐在媽的身邊,一針見血說:「是不是研膚出事了?」
「研膚」是我媽的美容院。
也是我媽最在意的事業。
我媽抹了把眼淚,卻還是強打起精神,向我解釋了來龍去脈。
原來,我媽的美容院被人匿名舉報了。
相關部門來核查時,恰好有個女客人撒潑打滾,嚷著用了我媽的產品爛臉。
這下可謂是抓賊抓正著,當即美容院就被查封。
我媽還沒從變故中緩過神來,又得知我爸的餐館出事。
趕過去時,店里沒有一個客人,只有我爸垂著腦袋坐在門沿邊上。
身后那不足50平的小鋪面,已經被人砸了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