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野淡聲說完,像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轉身向我走來,臉色已幾近蒼白。
而他身后的方舒卻忽然俯身,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尖銳的玻璃碎片,徑直刺向他脖頸。
來不及驚呼,我已經本能地沖了過去,一把握住了那塊玻璃,手掌幾乎被扎透,撕裂般劇痛。
我咬著牙推開方舒,看著恰好趕到的警察將還在咒罵的她制服后帶走。
陳澤野則驚慌地把我抱在懷里,一邊摘下領帶給我包扎,一邊關切詢問:“月月,你疼不疼?”
我扯扯唇,“你好像最舍不得我疼,那你怎麼舍得放我離開的?”
“因為我當時還無法與陳河抗衡,更不敢用你去賭。”
“那天我在醫院說的話都是真的,這些年我也偷偷關注著你在國外的情況,包括我們失去的那個孩子。”
“我嘔的那一口血是傷心,是自責,是悔恨。我痛著你的痛,可必須裝作不知又讓我更痛。”
“但我仍覺得慶幸,因為你回來了,該滿足的,我卻又貪心地生出更多祈求。”
“月月,能不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或許能在未來的某一天,重新擁有屬于我們的寶寶。
一波又一波巨大的沖擊讓我頭腦發懵,遲滯地轉動著,直到抵達醫院處理了傷口,感受到陳澤野小心又珍視的觸碰,我才猛然回神。
忽然就軟了心,輕輕點了下頭。
戲劇般的相識,意外的相愛,陰差陽錯的分別,僥幸的重逢……我與陳澤野之間的一切,唯有宿命可以解釋。
既然如此,我便認命,遵從內心,此生囿于并忠于愛情。
出了醫院后,陳澤野帶我去療養院見了母親。
當年我偷跑出國后,她為了攔住暴怒的陳河,頭部受了重傷,如今已有些老年癡呆,連我都認不出了,但被照顧得還是很不錯。
而陳河也在陳澤野和方家強強聯合的打壓下一再落敗,于婚禮前夜猝然中風,現在還在ICU里,兇多吉少。
過往如霧隨風逝去,月色終于翻過群山荒野,一點點照亮了回家的路。
而我,正牽起陳澤野的手,再也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