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們不是一家人。
而我,我又算個什麼?
我是連「豆腐」的「腐」字都學不會寫的笨倭瓜。倭瓜腦子,糙臉蛋,笨手笨腳,大字認不全半本《三字經》。
我怎麼配他喜歡我?
豆腐啊豆腐,你別癡心妄想了。
我對自己這麼說。
15
瓦子前的生意越做越紅火,到底是招人眼紅了。
那天晌午,幾個小販請了市役來,誣陷我們的餛飩餡里摻了耗子肉。
市役就是一群收保護費的流氓,我忍痛掏了一兩銀子塞過去,那差役笑瞇瞇收了,卻揚手甩了我一巴掌。
他當即把那塊銀子舉高,嚷嚷起來。
「瞧瞧!大伙都瞧瞧!這吉祥餛飩好大的膽子,竟敢當眾賄賂官差!
「把她的攤位給老子掀了,找找里邊藏了多少只死耗子?」
晌午的鬧市上有多少人啊,幾千百姓都擠在那條街上。
我眼睜睜看著那幾個小販提著麻袋,趁亂松開口子,放出幾十只大黑耗子滿地亂竄!
「啊!」
滿大街的百姓嚇得花容失色。
良廷急得直吼,吼啞了喉嚨也沒用。
我急忙撲上去死死護住我們的餡料盒,餡料盒里但凡被耗子污了,那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可他們那麼多人要推翻攤位,哪里是我一個姑娘能護住的?
「豆腐!快躲開!」
我只聽見良廷一聲高呼,還沒察覺到發生什麼,只見右手邊的燒甕朝著我倒下來。
里邊裝的是整整一甕滾燙的雞湯!
可我已來不及躲。
剎那間,只覺眼前一黑。
那甕熱湯幾乎沒有淋到我,有人覆在我身上,后背覆住我的后背,雙臂圈住我的頭頸。
「……良廷?」
我哆哆嗦嗦反手去摸。
淋漓的湯水從他身上流下來,良廷疼得死死咬著牙,一聲沒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