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子拉碴,領結凌亂,整個人不可置信地站在棺前,如同遭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打擊。
我頭也不抬,安安生生取過幾疊紙錢,投進火盆:
「你的出現,讓我很意外。
「看來這些錢只能全燒給我媽了。」
這是我出生至今,跟他說的第一句話。
那時我話里平靜,血液里卻翻涌起無盡的怨恨。
我恨他明明不愛我媽還要娶我媽,恨他為另一個女人誤了她終身,恨他將懷胎八月的妻子氣得離家出走,整整十六年不聞不問。
還偏偏要在人死后,以深情悲切的模樣出現。
惺惺作態。
火焰放肆燃燒過后,我回到了孟家。
恨歸恨,我還要生活。
我媽也在臨終前,緊緊拉住我的手,一遍遍重復:
「這輩子,你都要快樂,不能委屈自己。
「更不能愛一個人,勝過愛自己。」
我流干了眼淚,撫摸她過早蒼老的臉龐:
「我會永遠愛我自己,我發誓。
「我會永遠快快樂樂,我發誓。」
媽媽微笑著,眼底的光芒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28.
我抬頭對上孟淮那雙眼睛:
「如果我不學罵人,十歲那年,我媽就會被菜市場檔口賣豬肉的女人編排成狐貍精,我就是她跟野男人鬼混生下來的小雜種。
「如果我不學打架,高中三年我會一直被勢利眼班主任冷嘲熱諷,被他兒子帶頭霸凌,被逼吃紙團,喝墨水,衣服課本都讓扔進男廁所,每節課站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