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個女娃,還是撿來的!」
我不相信,一路狂奔回家,想要爸媽告訴我,我是親生的孩子,我永遠會是他們的乖寶。
過院門時,我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傷心恐懼讓我哇哇大哭。
哭了半天都沒人管我,我擦了眼淚,聽到屋子里一片歡聲笑語。
我抽抽噎噎走進去,養母正疲憊地靠在床上,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孩子,眼底是我以前從未見過的溫柔愛意。
她生了,生了個兒子!
包著弟弟的,是我當初的襁褓。
那個問題擠在喉嚨眼,我不敢問,生生將它咽下去。
養母坐月子不能碰水,鄉下男人可不會洗衣服。
這活落到我身上。
那會是冬天,我抱著跟我差不多高的塑料桶,里面裝了全家人的衣服。
水面結冰了,我先用石塊砸開一個洞,然后再用棒槌反復捶打衣服。
冬天衣服厚,濕水后比我還重。
洗完衣服,我里衣都汗濕了,只有手泡在冰水里,凍得又紅又腫,像是十根胡蘿卜。
我很努力了,可養母皺著眉訓我:「給你吃給你喝,連件衣服都洗不干凈?」
家里的雞蛋再也沒我的份,養父也不再給我買麥芽糖和豆花。
我從他們床上,挪到了柴屋的小床上。
柴屋四處漏風,冰冷的夜風送來弟弟的嚎哭和養父母溫柔的安撫。
后半夜我睡著了,早上醒來,枕頭都是濕的。
有些問題,不需要再問了吧。
成長,有時也是一夜之間的事。
我再也不敢調皮,喂豬喂雞洗衣做飯,是整個村最懂事的孩子。
可就算這樣,養母還是有無數理由指責我。
弟弟著涼咳嗽,是我的錯。
養父摔了腿,是我的錯。
家里的雞發雞瘟,也是我的錯。
稻子收成低,還是我不好。
我吃不飽,穿不暖,小心翼翼地活著,臘月里,村主任和小學校長上門了。